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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腐化之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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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道明和千嶺巖的到來,督造玄鐵戰甲的事情被提上日程,而且有人舉報金德鎮有人行賄受賄的事也緊鑼密鼓的展開了調查。

人族要對付妖族的大軍,對於戰甲、戰車、兵器等極為的依賴,因此鐵器的督辦極為重要。

因此,每當戰時,制鐵之人,都能大發一筆橫財。甚至又不少制鐵之人,為了得到官府的訂貨,便賄賂官府官員。而給官員的好處,自然不能會是商家自己掏腰包,他們會將好料換作次料,將其中的差價賄賂給官員。

在戰場上,武器的質量就是將士們的生命,無論是黑心爛腸的官府人員還是以次充好的武器商,他們為了錢財,如此輕賤將士們的生命,當真是豬狗不如。

千嶺巖作為副督辦使,調查取證親力親為,力圖消滅這些人族的蛀蟲。

金德鎮有鐵品商會,是金德鎮一些較大的鐵器商的同盟,主要負責調控鐵器價格,以免各家產生惡性競爭,導致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鐵品商會的會長,是一個將近五十歲的漢子,名為鐵為天。鐵為天膚色偏黑,臉上有點點星疤,是年少打鐵時,鐵漿濺落臉上所致。

鐵為天早已不在火爐、鐵錘間與鐵器打交道,但他的一身鐵肌,依然健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從未放下過鐵錘吶。

千嶺巖前來鐵品商會調查,擺明了是對鐵品商會的不信任。鐵為天對自家的鐵器極為自傲,豈容千嶺巖隨便猜疑。

鐵為天身材高大,高千嶺巖大半個頭。鐵為天略微低首,對千嶺巖喝道:“娃娃,我鐵家的鐵器,個個足金足兩,堅韌不催,你查來查去,信不過我家的鐵器,簡直欺人太甚!”

千嶺巖道:“我來只是例行公事。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不讓查,難不成心裏有鬼?”

鐵為天最不能忍受別人質疑他家的鐵器,大怒道:“我們鐵品商會一十七家鐵商,做的不光是鐵器,也是我們金德鎮的臉面,要是怕你查,我們就不是鐵品商會了。反正你再怎麽查,也是在白費功夫。”

千嶺巖道:“大叔,你有信心,說明你問心無愧,這很好。可是,你能保證自家鐵器的質量,能保證其他一十六家鐵商不弄虛作假嗎?”

“哼,我們十七家鐵商,是真正的打鐵人,做鐵器的人,以次充好的事我們是不會做的,你該查的是金家那樣唯利是圖的商家。”

千嶺巖知道金聚財貪財,但對他的人品卻信得過,以次充好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千嶺巖道:“你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講話。事實如何,我自會調查。”

“事實都明擺著,還要什麽證據。他們金家接受的訂單最多,而且還有玄鐵戰甲的訂單,你覺得要是金家沒走後門,錢多富憑什麽這麽照顧他?”

錢多富是負責采辦鐵器的官員,正督辦使千道明正在查辦他。若是錢多富真有貓膩,千嶺巖相信三叔自有手段。

不過鐵為天這麽一說,千嶺巖心裏卻真的有些打鼓了,難道金聚財真的行賄,來讓錢多富為他打開方便之門,才拿到玄鐵戰甲的訂單。

千嶺巖心情極亂,這時有信兵來報。

“督辦使大人,千道明大人有令,請您到督辦處大院去。”

“知道了。”

督辦處的大院,千嶺巖到達之時,大院裏已經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這些人都是接有鐵器訂單的鐵商,金聚財赫然也在其中。

千嶺巖到達之後,鐵為天後腳跟來,至此所有的鐵器商來齊。

千道明喝令肅靜,道:“諸位,今日找大家來,是為辦造鐵器之事。金德鎮是‘鋼鐵的脊梁’,你們靠打鐵的手藝吃飯,我相信你們有許多人不光把打鐵、造鐵當做吃飯的手藝,更把它看成臉面。”

千道明此言,得到許多金德鎮人的共鳴。金德鎮人正是以自家打的鐵器自傲,千道明此言一出,那些真正打鐵的人個個熱血沸騰,激動地挺起了胸膛。

忽然千道明話鋒一轉,道:“可是,你們有些人卻丟盡了金德鎮的臉面,以次充好、偷工減料,為自己的一己私利,置前線將士的安危於不顧,當真罪無可恕!”

千道明一拍桌案,震撼眾人。下面的鐵商有的問心無愧,有的義憤填膺,有人羞愧難當,還有人做賊心虛。

千道明道:“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凡是主動認罪的人,我會從輕發落,減免一半的刑罰。否則,休怪律法無情!我勸你們,還是如實認罪,錢多富的賬本,已經落在了我的手裏了。你們之中凡是行過賄的,一個也別想跑。”

千道明說完,場下已有不少人面色鐵青,但卻因為害怕和僥幸心理,沒一人敢於先站出來。

千嶺巖向金聚財看去,金聚財正瞑目養神,忽然呼出口氣,第一個站出來,跪伏在地,道:“草民金聚財認罪。求大人從輕發落。”

千道明看了千嶺巖一眼,只見千嶺巖呆立一側,震驚、憤怒、悲痛的神色浮於千嶺巖的臉上。

千嶺巖交友不慎,千道明為千嶺巖嘆息一聲,繼續審問金聚財。

“金聚財,說說你所犯何罪。”

“是,大人。草民賄賂采辦官員錢多富,拿到了玄鐵戰甲的訂單。”

“那你給了錢多富多少藏銀?”

“金票一百萬兩。”

金聚財淡然的一句話,引起場中一片嘩然,金聚財說道:“錢多富不知玄鐵行情,而且貪心不足,草民一心想要接手玄鐵戰甲訂單,便答應了他的索賄...”

金聚財話未說完,鐵品商會的會長鐵為天滿面青筋,怒罵金聚財:“金聚財,你個狗雜種。玄鐵戰甲一套的成本就要一千兩黃金,打造兩千件光成本就要兩百萬兩黃金,而官府給的酬金差不多兩百萬兩多一點,我們根本就沒有賺頭。只是因為批量生產,兩百萬兩的成本差不多壓下一成到兩成,而我們賺的就是這一兩成被壓下的成本。你光給錢多富的,就一百兩黃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樣偷工減料才能省出這一百萬兩黃金的費用,金德鎮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鐵為天這樣解釋,千嶺巖他們這些外行明白之後,皆都怒火沖天,就是千嶺巖也咬緊了牙,攥緊了拳頭。

黃青樹怒道:“豬狗不如的東西!”

黃梅兒本來對金聚財沒有好感,但也說不上討厭,如此一來,黃梅兒簡直對金聚財是極其厭惡。

千道明抑制怒氣,道:“來人啊,把從金家抽查的玄鐵戰甲帶上來。”

玄鐵戰甲不僅包括戰甲,還有配套的馬具、長矛、刀劍、盾牌等等,千道明想看看這個金聚財到底能偷工減量到什麽地步。

“宣布玄鐵戰甲的評估結果。”

“是。”兵士取出一張紙卷,宣布結果,道:“鐵器,玄鐵戰甲。制造鐵商,金家商會。鐵器韌性:極優。硬度:極優。戰甲實際穿戴效果:十人試穿,九人評定極優,一人評定優等。綜合評定:極優。宣布完畢。”

嘩...

場上人的震驚比起最初金聚財說自己賄賂錢多富一百萬兩黃金的時候,還要震驚百倍。

鐵為天不敢相信,道:“不可能,一定不可能...怎麽可能用這麽低的成本,就造出如此高質量的玄鐵鐵器,這絕不可能!”

金家打造的玄鐵戰甲就在大院一側,鐵為天沖到跟前,仔細檢查這些鐵器。

鐵為天是鐵器的大行家,把金家打造的鐵器一摸,甚至不用摸,只看看色澤,就能知道鐵器的品質。

鐵為天摸索戰甲,舉起長矛,又接過刀劍、盾牌...鐵為天就像瘋了一樣,道:“不可能,絕不可能,這等質量的玄鐵戰甲,至少增加了三成玄鐵,玄鐵太重,為了達到穿戴效果,還加入了價格不遜於玄鐵的輕鐵。這一套玄鐵戰甲的造價一千兩黃金根本拿不下。金聚財,你怎麽可能只用不到一半的成本,就打造出如此的戰甲?”

金聚財道:“敢問鐵叔打造這樣的一套戰甲,你覺得至少要多少黃金?”

鐵為天仔細想想,道:“要讓我鐵家商會來做,每套至少要一千五百兩黃金。”

“看來,打鐵的手藝,還是你們鐵家高超。”金聚財苦笑搖搖頭,道:“這每一套玄鐵戰甲,我們金家花費的成本是——一千七百兩黃金。”

誰能想得到,金聚財行賄,索得玄鐵戰甲的訂單,竟然是虧本打造。金家不僅虧本,還要倒貼錢多富一百萬兩的賄賂。

鐵為天不肯相信,道:“你這麽做圖什麽?”

“我能圖什麽。玄鐵戰甲對人族極為重要,而錢多富這混蛋,認定了我們打造玄鐵戰甲用不了多少本錢,非得要我一百萬兩的賄賂。要是交給你們,你們誰有我們金家財大氣粗,敢虧本接下這單生意?就是你們接下了,也是胡亂交工,不知作出什麽玩意來。”

鐵為天不服,道:“金聚財,你也太小瞧我們金德鎮人了。我們就是不接生意,也不會粗制濫造,打自家的臉面,你們說是不是!”

鐵為天問在場的鐵商,有許多人低下了頭,就是他們鐵品商會也有不少人沒臉擡頭,甚至還後退了幾步。

鐵為天不曾想到偌大的金德鎮,竟沒人回應他,難道鋼鐵的脊梁真的要倒下了?

鐵為天有些站立不穩,道:“你們,你們...”

金聚財道:“鐵叔,金德鎮不是每個人都是鋼鐵的脊梁。就算真的是鋼鐵的脊梁,那麽只怕是一文錢的重量也足以把這樣的脊梁壓折。唯有我們金家,這種把金錢踩在腳下的人才能挺直脊梁、接下這單生意。被金錢壓折脊梁的人是做不出玄鐵戰甲的,他們只能做出白白葬送將士生命的...棺材。”

千道明料到,會有堅持清白、不肯與錢多富同流合汙的,會有屈於金錢、賄賂錢多富而粗制濫造的,就是怎麽也料不到會有金聚財這樣行賄之後,還要虧本制造的鐵商。

如此,千道明都不知該如何判決。

法令如山,金聚財行賄數目巨大,按律應當杖斃於街市,以儆效尤。而千道明先前有言,凡自行認罪者,可減輕一半刑罰,可是打個半死,執行起來,確實有難度。

千道明左思右想,道:“金聚財,你的玄鐵戰甲造的確實不錯,可你行賄也是事實,按律應當杖斃。但我有言在先,減輕責罰,處罰你當街杖刑一百,你可有異議?”

金聚財磕頭,道:“草民沒有異議,謝大人開恩。”

千道明繼續說道:“你父親是商會主事,又是你的父親,對你的行為聽之任之,理應同罪。”

金聚財道:“大人,家父年老,經不起杖刑,請大人開恩,準我為父受刑。”

千道明感念金聚財孝心,道:“準。”

金聚財為父受刑,這樣金聚財要受兩百杖刑,兩個半死加起來就是個死,千嶺巖在知道玄鐵戰甲的質量之後,暗悔自己錯怪金聚財,怎能讓他如此悲慘的死掉。

“三叔...督辦使大人,金聚財是行賄不假,可他這麽做是一心為民。我們懲辦行賄的目的是為懲惡揚善,而不是單單的為了懲辦行賄。你處罰金聚財,與我們的初衷不符啊。”

千道明不是囿於常規之人,懂得千嶺巖話裏的道理,正在思考。金聚財道:“千嶺巖...副督辦使,若以我為特例,大開方便之門,逃脫制裁,那麽法將不法,其他有罪之人,也可借此開脫。法令只說行賄有罪,卻沒說為民犯法,可以抵消罪行。法不容情,若有特赦,則眾犯皆可特赦。”

千嶺巖道:“放屁,是不是特例,我還分不清楚嗎?”

千道明聽金聚財一席話,卻懂得了一些道理,為此甚至留下淚水。

千道明悄無聲息地拭去淚水,對千嶺巖道:“巖兒,他...是對的。”

“三叔,你也這樣說?”

“巖兒,你還記的我為何被你爺爺趕出家門嗎?”

“當然記得,三叔你年滿十六,卻習不得家傳的冰雪訣,因此被爺爺趕出家門。”

“不錯。千家家規,是為了讓千家子弟刻苦修煉,不要懈怠。而我經脈受損,也是應是特例。可你爺爺若是為我容情,開此先河,又有何資格去督責千家眾人?到時千家沒落,也不是全無可能。可恨我年少氣盛,不知你爺爺的心裏的痛苦,還處處與他頂撞,真是悔不該當初啊。”

金聚財道:“不錯,千嶺巖。若是今日我逃脫刑罰,日後會有更多的行賄者打擦邊球,到時候金德鎮烏煙瘴氣,這鋼鐵的脊梁才是真的倒下了。”

千嶺巖哭紅了眼眶,說話時淚水噴濺,“可是打兩百杖,你他娘的會死啊!兩百杖...兩百杖我他娘的都受不了,就憑你這幅樣子,一百多杖,就能送你去見閻王!”

“千嶺巖,我心意已決。能不能扛過兩百杖是我的事,就不需要你來操心了。”

千嶺巖攥緊了拳頭,“好...好!我不操心,你他娘的去死吧,老子才不管!”

千嶺巖當眾發怒,拂袖而去。

千道明搖頭嘆息,心道,巖兒,還是太年輕啊。

“金聚財,因行賄數目巨大,於三日後街市,杖刑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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